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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卧华,校场勾陈台

小说:荨岩作者:曲十三朽字数:8184更新时间 : 2019-10-12 09:04:19
    卧华山之地,深踞群山之险,久枕川泽之旷,襟江河而带渊流,倚飞阁而出重霄,自恃地形环合成迷阵,非熟士不敢轻入。

    姜鸣醒来之时,躺在一间素净简朴的厢房之中,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摆设无不陌生,正当他翻身下床,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茶水走进来,面色惊喜地道:“公子你醒了,我去通知几位统领大人。”

    姜鸣摆了摆手,神情严肃地道:“这里是卧华山?夷忧呢?她在哪里?”

    这是一处庞大的别院,算是卧华山上的客房,这些客房一般并不想外界客人开放,住在这里的其实是山上的医师、工匠、厨师等人。

    因为男女分开南北,姜鸣在穿过了几条回廊与花门之后才到了申夷忧的卧房,房中也有侍女伺候,申夷忧也已然醒来,半躺在床喝着侍女递上来的热水。

    “夷忧!”姜鸣一进房门就单膝跪在床前,抓住申夷忧的手,紧张地问东问西,申夷忧也不过刚刚醒来,见到姜鸣这样,不由得心酸,也不由得温暖,只轻声道:“还好有你。”

    姜鸣裸着上身,背部与胸膛都被纵横的绷带绑着,两只手臂处受箭伤地方也是这样,显然是专业的医师处理过。申夷忧瞥向这些伤口,看着姜鸣并不壮硕却很强健的身躯,她蹙起了眉头,道:“应该很疼吧?”

    姜鸣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体愈伤能力较强,过两日应该就好了,就是你,我记得那一箭射穿了我的后背,你定然也是伤到了。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申夷忧面色怪异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看什么看,我没穿衣服。”抬头又看见姜鸣尴尬的笑容,觉得语气有些重了,便又道:“我的伤势还算轻,也有医师来过了,不用担心。”

    一旁的侍女走过来,道:“小姐,几位统领大人都在外面候着,你要不要穿上一件衣服,蝶姑娘吩咐过,给你留着她穿过的衣服。”

    “是林寒他们?他们来了?”姜鸣一愣,缓缓站起身来,道:“夷忧,那我先去看看他们,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主人家,也倒是尴尬。”

    姜鸣屋里的侍女掩嘴一笑,道:“公子一醒来就喊着夷忧小姐的名字,什么话也不听,就要我带着他来找小姐了。”

    申夷忧听此,微微脸红,她的心又在跳动了。

    姜鸣出了房门,便是一个小院,院中有花草,有植栽,有石桌石凳,这是标准的南方建筑摆设。

    林寒、楚泓、罗湖以及不知姓名的两人都在院中等候,蝶则是在迎着姜鸣出门走来,微微躬身道:“姜鸣公子,不知夷忧姐姐可醒来?”

    姜鸣亦是颔首拱手,道:“已然醒来了。蝶姑娘,几日不见,你的脸……”

    蝶脸上的伤疤竟已是淡淡褪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得到这么好的效果,简直是不可置信。

    蝶却只是微笑着道:“这是山中的周医师用的药,不止是我,姜鸣公子与夷忧姐姐的伤都是周医师诊断后教人包扎的,他是山中医术最好的医师。”

    姜鸣微有诧异,正欲再说些什么,但见林寒几人都起身过来,却不好再多寒暄,蝶亦是知道场合,便道:“我先进去看望一下夷忧姐姐!”

    姜鸣微微点头,便也迎着林寒几人走去。

    “刚刚知道你醒过来,你就跑来找你的小女友,害得我们可是白跑了一趟那边。”楚泓笑着打趣,显然也是将姜鸣看做了自己人,并没有半分拘束。

    姜鸣挠了挠头,笑道:“这不是新伤在身,胸闷气短,才出来透透气,楚兄可是想多了。”

    林寒一拳砸在他没有伤势的胸膛部位,笑道:“这可少来了,骗小孩子还可以,而且关于你那位红颜知己的事,我可是都一概不知,老实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姜鸣苦笑:“就从失龄峰回来的时候,不过她的身份隐密,我也不能泄露不是。”

    林寒却不买账,只道:“故意隐瞒兄弟实情,这可是死罪,不喝完一坛烈酒可是放不过你。”

    姜鸣一一应是,却看着与林寒几人同立的陌生面孔,心想也一定是其他两位统领,便道:“林寒,我想认识下这两位朋友,应该便是梁津、蒙阆了吧?”

    梁津生的壮硕,比起罗湖来也是不遑多让,更兼之他的皮肤稍显黝黑,外表看起来便多了一种凶狠气息,不过此时的梁津却没有任何的狠厉神色,稳重与淳厚的笑容显得极为随和。

    蒙阆十分高大,其他人几乎都要矮他半个头,他的相貌却是极为端正,比起林寒的白净俊逸,与罗湖的坚毅俊朗,他的这种庄重而体统的神采英拔之态颇为养眼。

    蒙阆道:“不错,一人硬抗五百甲士,还要对付徐聪那种难缠货色,我蒙阆很佩服。”

    姜鸣苦笑着道:“蒙兄过奖,都被打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夸耀?”

    梁津拍拍姜鸣的胳膊,道:“已经很了不起了,果然跟我一样是走力量路线的,倒是比寒子与长子健壮多了。”

    “长子?”姜鸣微微一怔,他能想到寒子应该是指林寒,难道长子说的是楚泓?

    望着姜鸣揣测与打量的目光,楚泓挠挠头,道:“没错,你猜对了,这是我的小号。当然你也可以这样称呼,老津,蒙子,罗湖他就叫罗湖,他可是说过谁要是给他取小号,就把谁腿打断。”

    “哈哈哈哈!”几人仰头大笑,笑得颇为畅意。

    蒙阆走来,道:“给你承认个错误,昨日我们去救你,他们几个去追那匹黑马,我去堵截徐家甲士,本来我可以杀了徐聪,但是因为箭法失误,并没有将他射死,我回来他们已经将我骂了好多遍了。”

    姜鸣拱手道:“多谢了,没杀就没杀,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救了我和夷忧,我已是感激不尽。何况,徐聪的命得我来收,追杀我半城,三矢之恩,我可是记着呢!”

    众人分明感觉到姜鸣眼神中散发出的杀气格外凛冽,好在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见惯了血腥与杀伐,他们并不反感这种气息。

    梁津道:“早就听林寒说你用戟通神,武艺非凡,不妨我们较量一二?”

    姜鸣望着几人,除了林寒苦笑着转过头,其他人似乎对他的实力特别感兴趣,他也不由得苦笑,自己不是伤员吗?

    走出偏院,方知此外有洞天。被世人称作卧华山贼巢的地方,其实与一般山村居所无异,这里有大量的平民定居在山下,一些护卫村庄的民兵除外,主要的兵力都在这接连着的几座山头上。

    卧华山起兵有道,住在他们荫庇下的百姓超过十万,百姓大都相信“黄天当立”的说论,何况秦王朝的动荡与混乱所有人可见,卧华山能给百姓的,便是这份安定。

    卧华山的士兵并非土匪,他们虽然甲衣不全,但受着严格的军律限制,风貌与精神比一般的郡城之兵都要规整,可以说卧华山短短几年时间便拥兵五万,占据这偌大地方为巢穴,与这些基本措施是分离不开的。

    姜鸣一路走出偏院,便见到一队军容整洁的巡逻士兵走过,黄巾缠臂,手握剑戟,这已算得是真正的军旅之营了。姜鸣道:“今日我也算是看到了卧华山的强大,来日与秦王朝分庭抗礼,倒是极有可能。”

    楚泓嘿嘿一笑,道:“有山主与军师的经管,卧华山的整体风貌愈来愈好,我们对于这些都是亲身感受的,而且这些兵士虽无甲衣,但都是敢打敢杀的好苗子,他们虽然算不得高等武者,但当几百人合在一起,将发挥出远超我们的能力。”

    姜鸣低头深思道:“你说的对,徐聪的那五百下属便是极重配合,而且还练得一种阵法,若不是被那阵法消耗了许多体力,我也不至于被徐聪打得那么惨。”

    蒙阆仰头大笑,神情中多了一丝调侃:“徐聪那厮野心极大,何况身高压在那里,你不吃亏都难。”

    比起蒙阆与徐聪的高大,姜鸣却是矮了不少,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关注太甚,他所重能力远胜这些。

    罗湖此时也是撇了撇嘴,道:“我们几个实力差不多,要是再收不住话,我们可要群殴你了。”

    蒙阆尴尬一笑,算是服软地转过了头。

    林寒道:“你注意到那些哨兵臂上的东西了吗?”

    姜鸣道:“除了右臂上的黄巾,肘腕上的衣衫上似乎写着数字。”

    林寒解释道:“这些数字不是随意为之,山主分兵而练,每个统领为一个小战营,我们五个还有其他三位统领共同掌控着卧华山接近一半的兵力,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以你的才能,山主也会分给你千人管制。”

    姜鸣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看向哨兵中一人,惊奇道:“那就是说按照你们的统领排名,兵士臂上会缝制特定的数字,那么‘零’代表着是谁的下属?”

    楚泓道:“那是山主的亲卫,追风营与白虎营。”

    校场之中,拥挤着上百人,都是闲暇比斗的看客。演武台有五,东南西北称为神兽斗场,中央刻着勾陈二字的,乃是修罗斗场。

    林寒几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场中的喧哗,百名或布衣或赤膊的汉子皆抱拳拱手,齐声喝道:“拜见各位统领。”

    梁津作为二统领,在几人之中地位应是最高,便挥了挥手道:“各位兄弟不必多礼,借用你们练武的时间,我们几个将要比试一番,你们可当观者,为各自统领助喊。”

    这些人的统领不同,但都从未有异心,他们身在卧华山一天,便都是卧华山的兵,除非训练与作战时候的归营听调,其他时候都是自由的。

    他们清楚几位统领的厉害,八位统领都是上等八段武学大师的层次,观看他们演武,不止是一种精彩的展示,更是自身武艺的查缺补漏的良方。

    百人迅速分散开道路,并在演武台前围合,并齐声道:“谨听二统领命令。”

    姜鸣忍不住啧啧称叹,这些人真的不可称为山匪,若是再有合适的甲衣制服,他们将赛过真正的军队。

    “姜鸣兄弟,请登勾陈台,第一局由我上场。”蒙阆朗然大笑,提着一柄长柄宝刀早已跃上台去,昂然挺着满腔战意,道:“这柄刀名叫冷锯昆吾,随我为战超过五年,斩金立断,无往不利,一年前我曾用它斩下在卧华山外做霸的八段人位的匪首,震慑匪徒千人尽数投诚。”爱书屋

    刀分六等,分别以铁、钢、纯钢、柔钢、青钢、宝钢铸炼可成,达到宝刀层次的冷锯昆吾,即便是不明材质的方辕长戟也是略逊一筹。

    姜鸣眼中升起一抹凝重,这蒙阆实力完全不弱,更兼之他伤势未愈,只怕是要吃大亏。

    楚泓、蒙阆、罗湖、梁津都是性情中人,而且有着林寒的关系在,应该万万不会用这种手段欺压于他,可是他们为何要选择在这种情势比斗?姜鸣倒是理不清他们的用意。

    “姜鸣公子,你的戟。”早有兵士为他取来兵器,姜鸣不再迟疑,尽管他此时上衣未束,绷带缠就的伤仍然若有若无地冒着红色,但却不愿将胆小的样貌表现出来,蹬脚亦是跃上演武台,长戟一横,冷目道:“蒙兄,请指教。”

    台下兵士一阵骚乱,他们识得山中大多数高等武者,但却似乎从未见过姜鸣这副面孔。

    “这人是谁?敢与五统领比武,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我好像也没有见过,至少我们第七营肯定是没有这号人物。不过这这小子胆大啊,看年龄还比几位统领都要小,但这握着长戟的手法却像是高手的感觉,而且面对五统领手都不颤!”

    “看他上身的绷带,似乎还有伤在身,咦,你们记不记得前日七统领下山之时,听说便是带回来一个交趾城中的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这些普通兵士的议论各种各样,有些话姜鸣听在耳中,却不理会,他明白眼前的蒙阆绝不好惹,没有闲暇可以分心。

    “接招!”

    蒙阆率先出击,宝刀横劈而来,八铅之力的重击压得姜鸣险些没能挡住,虽然自诩用戟霸道,但此时因为伤势不能发劲完全,便以巧力拨开宝刀,占式顿开,虚翦诀暗暗运转法门,竟然强行反守为攻,向着蒙阆杀去。

    “好!”蒙阆为姜鸣的快速变招暗暗称赞,同时也不敢马虎,于是也在交手中酝酿着自己的绝杀式,他的招式与姜鸣相似,以霸道劲力对抗,以巧力为辅,以绝杀制胜。

    交手二十多招,两人刀戟相触,各自退后数步。

    蒙阆道:“我不会欺你力乏,故意拖延,他们几个都想跟你过招。这一次,我不会留情,这是杀招。”

    蒙阆的冷锯昆吾曾正面击杀一名武学大师,靠的便是这招出奇制胜,他为之取名,割玉法。

    姜鸣握戟愈紧,翦破式在心中演练千遍,当蒙阆的宝刀劈下,他的戟在随之刺出,戟尖正中冷锯昆吾的刃口上,两力巨大,在短暂碰撞中瞬间激合,惶恐兵器有失,两人各退数步。

    林寒道:“蒙子也有些过分,竟然用了全力,全力之下的割玉法即便是重于防垒的老津也难以抵挡,索性两人没有继续对抗,不然便要折戟断刀了。”

    罗湖亦是面色凝重,道:“姜鸣的这个杀招很厉害,而且长戟煞气逼人,若换成是我,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寒又想起当日在失龄峰的交手,深知姜鸣的手段并不止这些,“半月,步生莲”的诡行无踪比他的速度都要快。

    “蒙子,下来吧,我来会会姜鸣兄弟。”梁津持着一杆重槊缓缓走去,双手交换挥舞,似要卷起一道旋风。

    姜鸣调节了下气息,展出一脸笑容,左手摆出请的姿势,道:“姜鸣请战!”

    梁津的长槊重百斤,八棱破甲锋刃,攻术在于缠绕贯穿击杀,本是重装骑兵所用的冲锋武器,但却凭这重量吓倒无数英雄汉。

    长槊与枪矛外形相似,后者走的是灵活敏锐的武法,前者却是以刚猛为主行攻杀之利,战场上若是遇到这种骑兵,硬抗者下场往往是极为惨烈的。

    梁津道:“我的长槊名为捣马柝,随我为战越十载,我是卧华山的先锋骑兵头领,长槊所向,无不披靡,你可要小心了!”

    姜鸣面无表情,道:“我已然准备好了!”

    捣马柝重重地砸来,即便姜鸣早有准备,但仍旧是被这霸道的力道击退数步,才堪堪一合,姜鸣便是吃了亏。

    姜鸣对梁津的武器有了更深层的认知,虽是退后处于劣势,但总算是没有受伤,稍作调整,便提着方辕长戟俯冲过去,躬身躲开梁津的迎面一槊,长戟猛地照着梁津的面门刺去,但这精巧一击并未取得什么成就,梁津不退反进,以槊杆挡开,而后横槊后扫,又将贴身的姜鸣击退。

    戟与槊虽然都是长武器,但此时姜鸣乏力的身体明显不足以对抗梁津的霸力,本想以敏锐身法贴身制胜,却未料到梁津的反应如此迅速,战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交手下来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林寒见姜鸣完全处于劣势,便喊道:“槊本无锋,长短可用,攻防一体。然非灵物,不能久持,不能速击,是乃弊端。”

    楚泓笑道:“你这可是作弊了,竟然透露自家兄弟缺点?”

    林寒淡笑道:“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密辛,若是交战几十合,他自然便能发现,但此刻他因为伤势未愈早已力疲,哪里能撑得过几十合?何况,他也会是我们的兄弟。”

    楚泓道:“你确定?他的语气中似乎对于加入我们还有许多的犹豫,应该是对我们山匪的身份有所芥蒂。”

    林寒道:“那只是正常反应,若是我一人来此,也将有这种犹豫。而且他有自己的路,并不会久居于此来成全我们的情谊,他应是会追寻四方的逐日者,他的停留会为了与我们几个相知为兄弟。我确信这些,因为他与我们几人的心相似。”

    林寒、楚泓、蒙阆、梁津、罗湖五人结义于东山,为情纵性,以各自武艺做着对的事,六年前一齐加入卧华山,以正义与性情为存在的意义,快然行世,哪怕过去多少年华,他们仍旧是兄弟。

    “我信你。”楚泓这么说。

    姜鸣听到林寒的提示,脑海瞬间清明,他所要的是稳定而坚毅的防守,来抵挡梁津的攻势。

    半月,步生莲。

    一步。一步迈出,梁津的长槊追击而来,姜鸣以巧力拨转,以柔克刚。

    两步。这一步踏在梁津身右,这个角度正好是所有长兵器的盲区,无论是速度与劲力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当梁津收回槊杆防备姜鸣的攻势之时,姜鸣却宛如灵猴般窜到了别处。

    三步。这将是这个招式独特的用法,以杀伐为辅,以身法为主,身体落在梁津身后。掷戟,熊牛蛮力,几乎用尽了姜鸣的气力。

    梁津大惊失色,横槊来挡,竟然有些不能抵抗,连连退后十数步,才将长戟上的劲力卸除。但见姜鸣却已然喘着粗气,半跪在了演武台一角,面色苍白。

    林寒道:“若非有伤在身,姜鸣此招会跟着有一式追击,若是动用方才对付蒙子的那一招,老津不受伤都不行。”

    蒙阆点了点头,道:“我清楚那招的强大,似乎要穿破极点,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即便老津防御力强悍,也没有可能毫发不伤。”

    罗湖也走过来,道:“虽然他已经力疲,但还是没有达到周医师要的程度,接下来就让我上吧!”

    楚泓却嘿嘿一笑,道:“别抢我的任务,你都偷偷下山好几趟了,我自伤愈还没有真正与高手较量,早就手痒了。”

    演武台上,梁津微笑着向姜鸣伸出了手,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我的这关你过了,能以重伤之身做到这一步已然不易,不过你还有一战,坚持住。”

    姜鸣惨然一笑,缓缓扶住梁津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的用意了。”

    梁津一愣,道:“你倒是头脑很清楚。”

    随着梁津的退场,演武台下的看客们喧哗不止,被他们认为是战神的统领,在与眼前这位受伤的生人交战后,都表示了极好认可与赞赏,虽然在全力之下,但却没有输赢,这对于姜鸣来说足以积攒极高的人气了。

    楚泓上台,左手一柄长矛,右手一把藤弓,他挺直了腰杆,但仍旧十分瘦削,但比起姜鸣却是清秀了数分:“这一次我是你的对手,我是卧华山的长弓手首领,在打斗方面自然是比不过其他人,但我的这手‘七空箭’,发之必中,中之必伤,徐聪若敢与我较量,我将千里取他额前毛发。”

    徐聪的射术姜鸣已然领教过了,箭力惊人,而且能在数百米外发射,十能中九,姜鸣虽然在寒武关经高逐戌训练过射术,但仅仅只是达到皮毛而已,虽然楚泓说千里取人毛发只是夸谈,但他仍想像不到比徐聪更强悍的箭法到底是什么程度。

    “接好了。”楚泓左手握弓,同时掌住长矛,矛横于长弓中央,成十字状作为量度,羽箭置弦,微微瞄准,悍然射出。

    这一箭,似卷旋风,快如雷崩,有如射日之矢,穿九野而越江海,以一种难以抵挡的气势迎面飞来。

    姜鸣从未体验过这种箭术,单单只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羽箭,却让他生出极大的畏惧,这时他才明白楚泓所言非虚,任何一个八段人位以下的武者,都无法连续抵挡三支以上的七空箭,他不能,徐聪不能,甚至重槊在握的梁津也不能。

    方辕长戟刺出,翦破式发挥到极致,姜鸣感到结疤的伤口再次裂开,正涌着一股股滚烫的鲜血,但他却没有畏惧,双手紧紧地握住戟杆,似成雕塑。

    箭折,坠地。姜鸣两眼布着可怖的红色血丝,上身已然被鲜血所浸湿,积攒着数次伤势的浊气与瘀血一口吐出,他终于再也没有力气,单膝跪在了地上。

    “烈烈烈!”演武台下,所有卧华山的兵士不约而同地肃立,为这个刚毅的男子表示敬意,他们臂上的黄巾飘荡,严整而肃然。

    林寒悬着的心暗暗放下,经此演武台三战,姜鸣武艺与名气将会响遍卧华山,日后要让这些只认实力的兵士认可姜鸣,将变得极为容易。

    罗湖笑道:“你可真是费尽心思,既遵从周医师的话帮他除尽了余伤的瘀血,这些创伤也不再会有后遗症,还让他以伤躯搏了手下儿郎的好感,更让山主对他提起了兴趣,不得不说,你这脑袋可是比我们的好用多了。”

    按理说,姜鸣的伤患已然清除,皮外伤已然不是太过重要,所以林寒等人也没有上台去看姜鸣。

    却见楚泓早已扶起了姜鸣,正含笑着说着什么,只是未想到,此时却有一道跛脚的人影快速冲上了演武台,朝着楚泓便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校场,死寂一片,无人敢作声。

    来人只是女子,只是一个头发凌乱但容颜姣好的女子。她一手扶着虚弱的姜鸣,一手持着一柄短剑指着呆怔的楚泓,眼神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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