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诡异
小说：晋侯作者：不可尊他神字数：5259更新时间 : 2020-09-22 00:13:02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俺们这里的土地和种子跟山下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哪怕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也能趁这时候再收割一次粮食。”
韩大树木讷的脸上难掩自豪的神情。
“两位大人，还真别小看这入冬前最后一次割粮，多收这一次就足够村里好多老少在冬天里勉强活下来呢！”
此言一出，李昭倒是在一旁颇为认同地颔首。
也不难怪韩大树如此自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时候的幽州大地基本上已经没有百姓务农了，都是靠着以往三季攒下来的粮食准备过冬。
而雁门村到了这时候，还能再收割一次粮食，确实如韩大树所说的一般，可以救活很多人，有时候就一口米，一口饭，这人呀，就如那草芥般顽强地活了下来。
“对了……”
韩大树像似想起什么事情，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呼吸逐渐粗重，他靠近李羡俩人几步，义愤填膺地拱手说道：
“回禀二五百主，昨夜小人正睡的香甜，可门外不知是何人正在敲门，那敲得可是震天响，都把我家门都给敲破一个大窟窿！”
说道这里时，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当我起身打开门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旷的街道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大人，你说会不会那个杀人狂魔又开始行动了？”
韩大树扬起脸，目光希冀地看向李羡。
在他的世界观里，一个二五百主已是那种可望不可即的高官了，这样厉害的大人物应该是可以解决掉杀人狂魔的。
闻言，李羡眼神有些复杂，他上下打量起眼前长相木讷的男人，嘴里问道：“你确定昨夜有人敲你家门了，你没事？”
“是呀，俺当时可吓坏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结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点事没有，希望大人们能够早点抓住贼子，省得俺们村里的人早晚担惊受怕的。”
李羡点点头，道：“嗯……没事了，你走吧！”
“那小人先走了。”
就在韩大树打算拿起镰刀、竹筐离去时，站在李羡身后的李昭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听人说韩亦病死了，这事是真的吗？”
韩大树的反应很奇怪，他的神色有点紧张，左右看了两眼，周围并没有其他村民，轻声地跟两人讲道：
“这话可不能在村里随便说，大家都知道韩亦这孩子是村长的心头肉，要是给别人听了去，指不定到时候闹出什么麻烦。”
“ 好，我们知道了。” 李羡回道。
“大人们，小的告退了。”
看着韩大树的身影渐行渐远，李羡朝李昭问道：“以前你来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个韩亦吗？你觉得韩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知道如果狗子见过韩亦的话，早在跟吴老头谈话结束后就会告诉自己，所以他问题的重点是最后一个。
“并没有，那时候四海商会、四海帮刚倒台没多久，事情很多，当时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把生意定下来之后就离开了，事实上要不是雁门村出了这档事，也只是个普通的合作关系。”
李昭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随后微微皱起眉头，脑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开始悄然浮现，是一张带着老人斑的苍老脸颊。
“是个一心为孩子的老人。”
沉默半响，李昭抬起头对着李羡说道，虽然已是几月前发生的事情，可一旦回想起来，那日的情景便如影幕般在眼前重演。
他来雁门村之前便已打探好情报，知晓韩明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对症下药，当时双方的会谈的时候，他就拿出几颗灵果，其功效对于体虚、犯病的人很有帮助。
也全靠这几颗灵果，商谈的过程一开始便确定了合作，其余的时间更多的是洽谈新的合作内容与方向罢了。
听完李昭对韩明的印象后，李羡摸了摸下巴青茬，若有所思道：
“看来这位韩村长倒是真的爱他的孩子。”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然绕了村子一大半，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村子的一角，整条的街道全由青石板铺成，两侧皆是小院落或是小木屋。
李昭喃喃道：“不对劲……”
他扭头左右观察起来，发现这条街道上安静得吓人，往来只有赫赫的寒风吹过，显得一片萧寂，根本不像一个村子的模样。
“哪不对劲？”
“人数不对！”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羡琢磨了两下，便恍然发觉过来。
是的，人数不对！
根据情报，雁门村常驻人口至少有两百多人左右，这个规模已然不小了，可当他们逛了一圈后发现这座村子里的人口远没有情报上所述的那么多。
一路走来，大多是零零散散的村民亦或者结伴成群的孩子们，除去外出劳务的村民，就算乘上两倍也不过百多人左右。
那么剩下的一百人去哪里了？
李昭微微仰起头看向李羡，道了一声：“少爷……”
李羡点头，他明白狗子的意思。一双虎目陡然间变得有些幽深，恍如染上了一层幽光。
庞大的心神之力对着街道两侧的房屋一扫而过，屋内的一切全部倒映在他的心湖之上，纤毫毕现。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羡的眉头便紧缩在一块，他说道：“ 这条街上的两侧屋子里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里面有粮食，有衣裳，可……至少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桌子上落灰了，房梁上也结了蜘蛛网。”
“少爷，看来我们……”
李昭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这时，他们看见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正踢着藤球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着急的呼喊从后面响起。
“虎子……你别跑得那么快，摔着了怎么办呀！”
俩人扭头一看，远处一位妇人扶着老婆婆在后头跟着，嘴里还着急地喊着：“ 虎子，你跑得这么快，奶奶跟太奶奶都跟不上你了。”
随后，又听到她嘴里传来关心的话语：“娘您慢点……您本来就身体不好，老咳嗽，马上要入冬了，这天气多冷啊，
“您还非要出来走两圈。“
老婆婆看过去年岁已高，佝偻着身型，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倒是挺好，干瘦且满是褶子的手拍了拍儿媳的手，似有感慨道：
“辛苦你了……兰花，我就是想陪着虎子多玩一会。”
韩兰花心里明白，自家婆婆就是想在还活着的时候，多陪伴一会自己的重孙，嘴里的话语似责怪又似安慰：
“娘……放心好了，您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等到虎子长大成人，娶个媳妇，到时候可就是三代同堂了！”
韩兰花这话倒是不假，古代成亲早，十二三岁当爹的不再少数。
这句话着实说道老太太的心坎了，一下子喜笑颜开，干涩的嘴唇乐呵呵的，里面牙齿已经没剩几颗，不过倒是显得有几分慈祥。
两人说着话，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待走到李羡俩人身前时，才恍然发现面前的两位大人。
韩兰花心里有些惶恐，怕冲撞了贵人，连忙就要蹲身行礼，就被一双大手拦住了，嘴里的话语却没有停下，带着仿徨与不安，她说道：“见过二五百主，见过昭少爷。“
“没事……去吧，家人还在等你们。”
李羡没有多言，便让开身型，原来远处街头的一处小院门口，站在一对夫妻还有方才踢着藤球的虎子。
看来是一家人，他们用担心且着急的目光看向这边。
“谢谢大人……”
韩兰花感激地点头道谢，便扶着婆婆走向一家三口，不多时，小院门口响起一阵欢声笑语，随后五人便进了小院里。
看着这一切的李羡，嘴角温和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想了想，开口说道：“看来是时候拜访一下这位不见其人，只闻其名的韩明，韩村长了。”
韩府。
府邸还有几个奴仆，倒不是村里人，而是从小被卖到这里的。
一路上，李羡观察着府邸的装饰，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上贴着囍字，似乎连空气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除此之外便是假山居多，倒没有多少名贵装饰，相比他见过、住过的府邸而言，称得上朴实无华了。
两人在韩氏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堂。
“两位大人还请稍等，老头子马上就过来……老婆子先下去给大人们准备些糕点。” 韩氏躬身道，便转身离去。
李羡负手而立，李昭则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方一落座，屋外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人映着天光走进了正堂，一张苍老的脸颊带着细微的汗水走了进来，来到李羡面前，当即弯腰拱手道：
“草民韩明见过二五百主。”
“起来吧，坐！“
李羡大马金刀地落座于上首的位置，一点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仿佛他才是这间府邸的主人，而韩明才是客人。
“谢大人……”
韩明有些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韩村长，近期可有外来的村民来到雁门村？比如说来自原野县附近的村民。”
李羡雄浑的声音响起。
韩明当即皱了下眉头，没有丝毫犹豫，拱手回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雁门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如果有外人进村的话，我们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
“而且除非是官府里的大人，一般我们不会让外人进入到村子里。”
李羡嘴角扯出一丝冷意，眼睛微眯，盯着他：“ 我相信要是这座村子每个地方都有人居住，那么有外人进来，你们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按理说雁门村应该至少有两百人左右，为何今日我只见了不过最多一百人。
“韩村长，你告诉本将，你村里还有一百个村民去哪了？”
可在这时，让李羡觉得诧异的是韩明的反应，他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皱了下眉头反问道：“回二五百主的话，雁门村的人口一直在百五十人左右。”
可是他一扬头，看见的是李羡那双锐利的眸子，他语气冰冷道：“韩村长，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你跟我说只有百五十个村民？”
李羡微眯着眼睛，染上一层微不可查的幽光，冷声质问道：“那我问你……村里那么多的空屋子，可没有人住，却有一堆衣物是怎么回事？”
韩明对上那一双森寒的眸子，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可吸进肺叶里的却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粘稠的血腥味，这种反差感差点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只觉得脑袋炸裂般疼痛。
他直接跪倒在地上，斩钉截铁地拜服道：“ 将军，草民说的话绝无半点虚言，雁门村上下，小老儿记得清清楚楚，只有百五十人，这还是男女老幼全部算上！”
闻言，李羡深深皱起了眉头。
韩明说的话不似作伪，看起来也不像说谎，刚才他的气势足以将一人的胆子吓破。
“是话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
他的性子不喜欢处于被动，他一直喜欢掌控主动，所以他选择采取激进的手段，就像曾经对付梁宽一样。
心神之力！
外界，微风欲起。
“咳咳咳……”
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脚步声传了过来。
李羡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了心神之力。
没过一会，一个瘦弱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看见跪在地上的韩明，大喊了一声爹，连忙走过来扶起韩明。
只不过当来人走近时，李羡的鼻翼不自觉耸动了两下，是一种他绝对不会陌生的气味，虽然极淡。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不一样起来，打量起眼前这位体型瘦弱的人，应该就是韩明的儿子，韩亦了。
瘦胳膊，瘦腿，脸色苍白，即使扶起韩明这位老人也显得极为吃力，可是李羡注意到了最为奇怪的一点。
那就是韩亦的眼神，哪怕是说话还有动作，都表示着他对自己的父亲关心，可是太不协调了。就好像假人在扮演的一样，太空洞、太单调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眼里。
尤其是韩亦怒目而视自己时，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不止的画面。
诡异感，太强烈了！
“将军……小老儿真的没有骗你！”
这时候，站起身的韩明依旧是一副言辞凿凿的模样。
李羡看着两父子，嘴角上的冷意转变成温和的笑意，点头道：”行……本将知道了，这次还真是麻烦韩村长了。
“本将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韩亦还有一直谦卑的韩明，大步离开。
李昭紧随其后。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呆在正堂的父子俩，一脸丰富的神采渐渐收敛起来，直至变成冰冷、僵硬的面孔，他们的瞳孔里却是透着一股麻木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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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树木讷的脸上难掩自豪的神情。
“两位大人，还真别小看这入冬前最后一次割粮，多收这一次就足够村里好多老少在冬天里勉强活下来呢！”
此言一出，李昭倒是在一旁颇为认同地颔首。
也不难怪韩大树如此自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时候的幽州大地基本上已经没有百姓务农了，都是靠着以往三季攒下来的粮食准备过冬。
而雁门村到了这时候，还能再收割一次粮食，确实如韩大树所说的一般，可以救活很多人，有时候就一口米，一口饭，这人呀，就如那草芥般顽强地活了下来。
“对了……”
韩大树像似想起什么事情，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呼吸逐渐粗重，他靠近李羡俩人几步，义愤填膺地拱手说道：
“回禀二五百主，昨夜小人正睡的香甜，可门外不知是何人正在敲门，那敲得可是震天响，都把我家门都给敲破一个大窟窿！”
说道这里时，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当我起身打开门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旷的街道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大人，你说会不会那个杀人狂魔又开始行动了？”
韩大树扬起脸，目光希冀地看向李羡。
在他的世界观里，一个二五百主已是那种可望不可即的高官了，这样厉害的大人物应该是可以解决掉杀人狂魔的。
闻言，李羡眼神有些复杂，他上下打量起眼前长相木讷的男人，嘴里问道：“你确定昨夜有人敲你家门了，你没事？”
“是呀，俺当时可吓坏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结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点事没有，希望大人们能够早点抓住贼子，省得俺们村里的人早晚担惊受怕的。”
李羡点点头，道：“嗯……没事了，你走吧！”
“那小人先走了。”
就在韩大树打算拿起镰刀、竹筐离去时，站在李羡身后的李昭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听人说韩亦病死了，这事是真的吗？”
韩大树的反应很奇怪，他的神色有点紧张，左右看了两眼，周围并没有其他村民，轻声地跟两人讲道：
“这话可不能在村里随便说，大家都知道韩亦这孩子是村长的心头肉，要是给别人听了去，指不定到时候闹出什么麻烦。”
“ 好，我们知道了。” 李羡回道。
“大人们，小的告退了。”
看着韩大树的身影渐行渐远，李羡朝李昭问道：“以前你来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个韩亦吗？你觉得韩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知道如果狗子见过韩亦的话，早在跟吴老头谈话结束后就会告诉自己，所以他问题的重点是最后一个。
“并没有，那时候四海商会、四海帮刚倒台没多久，事情很多，当时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把生意定下来之后就离开了，事实上要不是雁门村出了这档事，也只是个普通的合作关系。”
李昭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随后微微皱起眉头，脑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开始悄然浮现，是一张带着老人斑的苍老脸颊。
“是个一心为孩子的老人。”
沉默半响，李昭抬起头对着李羡说道，虽然已是几月前发生的事情，可一旦回想起来，那日的情景便如影幕般在眼前重演。
他来雁门村之前便已打探好情报，知晓韩明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对症下药，当时双方的会谈的时候，他就拿出几颗灵果，其功效对于体虚、犯病的人很有帮助。
也全靠这几颗灵果，商谈的过程一开始便确定了合作，其余的时间更多的是洽谈新的合作内容与方向罢了。
听完李昭对韩明的印象后，李羡摸了摸下巴青茬，若有所思道：
“看来这位韩村长倒是真的爱他的孩子。”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然绕了村子一大半，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村子的一角，整条的街道全由青石板铺成，两侧皆是小院落或是小木屋。
李昭喃喃道：“不对劲……”
他扭头左右观察起来，发现这条街道上安静得吓人，往来只有赫赫的寒风吹过，显得一片萧寂，根本不像一个村子的模样。
“哪不对劲？”
“人数不对！”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羡琢磨了两下，便恍然发觉过来。
是的，人数不对！
根据情报，雁门村常驻人口至少有两百多人左右，这个规模已然不小了，可当他们逛了一圈后发现这座村子里的人口远没有情报上所述的那么多。
一路走来，大多是零零散散的村民亦或者结伴成群的孩子们，除去外出劳务的村民，就算乘上两倍也不过百多人左右。
那么剩下的一百人去哪里了？
李昭微微仰起头看向李羡，道了一声：“少爷……”
李羡点头，他明白狗子的意思。一双虎目陡然间变得有些幽深，恍如染上了一层幽光。
庞大的心神之力对着街道两侧的房屋一扫而过，屋内的一切全部倒映在他的心湖之上，纤毫毕现。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羡的眉头便紧缩在一块，他说道：“ 这条街上的两侧屋子里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里面有粮食，有衣裳，可……至少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桌子上落灰了，房梁上也结了蜘蛛网。”
“少爷，看来我们……”
李昭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这时，他们看见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正踢着藤球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着急的呼喊从后面响起。
“虎子……你别跑得那么快，摔着了怎么办呀！”
俩人扭头一看，远处一位妇人扶着老婆婆在后头跟着，嘴里还着急地喊着：“ 虎子，你跑得这么快，奶奶跟太奶奶都跟不上你了。”
随后，又听到她嘴里传来关心的话语：“娘您慢点……您本来就身体不好，老咳嗽，马上要入冬了，这天气多冷啊，
“您还非要出来走两圈。“
老婆婆看过去年岁已高，佝偻着身型，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倒是挺好，干瘦且满是褶子的手拍了拍儿媳的手，似有感慨道：
“辛苦你了……兰花，我就是想陪着虎子多玩一会。”
韩兰花心里明白，自家婆婆就是想在还活着的时候，多陪伴一会自己的重孙，嘴里的话语似责怪又似安慰：
“娘……放心好了，您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等到虎子长大成人，娶个媳妇，到时候可就是三代同堂了！”
韩兰花这话倒是不假，古代成亲早，十二三岁当爹的不再少数。
这句话着实说道老太太的心坎了，一下子喜笑颜开，干涩的嘴唇乐呵呵的，里面牙齿已经没剩几颗，不过倒是显得有几分慈祥。
两人说着话，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待走到李羡俩人身前时，才恍然发现面前的两位大人。
韩兰花心里有些惶恐，怕冲撞了贵人，连忙就要蹲身行礼，就被一双大手拦住了，嘴里的话语却没有停下，带着仿徨与不安，她说道：“见过二五百主，见过昭少爷。“
“没事……去吧，家人还在等你们。”
李羡没有多言，便让开身型，原来远处街头的一处小院门口，站在一对夫妻还有方才踢着藤球的虎子。
看来是一家人，他们用担心且着急的目光看向这边。
“谢谢大人……”
韩兰花感激地点头道谢，便扶着婆婆走向一家三口，不多时，小院门口响起一阵欢声笑语，随后五人便进了小院里。
看着这一切的李羡，嘴角温和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想了想，开口说道：“看来是时候拜访一下这位不见其人，只闻其名的韩明，韩村长了。”
韩府。
府邸还有几个奴仆，倒不是村里人，而是从小被卖到这里的。
一路上，李羡观察着府邸的装饰，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上贴着囍字，似乎连空气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除此之外便是假山居多，倒没有多少名贵装饰，相比他见过、住过的府邸而言，称得上朴实无华了。
两人在韩氏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堂。
“两位大人还请稍等，老头子马上就过来……老婆子先下去给大人们准备些糕点。” 韩氏躬身道，便转身离去。
李羡负手而立，李昭则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方一落座，屋外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人映着天光走进了正堂，一张苍老的脸颊带着细微的汗水走了进来，来到李羡面前，当即弯腰拱手道：
“草民韩明见过二五百主。”
“起来吧，坐！“
李羡大马金刀地落座于上首的位置，一点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仿佛他才是这间府邸的主人，而韩明才是客人。
“谢大人……”
韩明有些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韩村长，近期可有外来的村民来到雁门村？比如说来自原野县附近的村民。”
李羡雄浑的声音响起。
韩明当即皱了下眉头，没有丝毫犹豫，拱手回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雁门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如果有外人进村的话，我们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
“而且除非是官府里的大人，一般我们不会让外人进入到村子里。”
李羡嘴角扯出一丝冷意，眼睛微眯，盯着他：“ 我相信要是这座村子每个地方都有人居住，那么有外人进来，你们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按理说雁门村应该至少有两百人左右，为何今日我只见了不过最多一百人。
“韩村长，你告诉本将，你村里还有一百个村民去哪了？”
可在这时，让李羡觉得诧异的是韩明的反应，他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皱了下眉头反问道：“回二五百主的话，雁门村的人口一直在百五十人左右。”
可是他一扬头，看见的是李羡那双锐利的眸子，他语气冰冷道：“韩村长，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你跟我说只有百五十个村民？”
李羡微眯着眼睛，染上一层微不可查的幽光，冷声质问道：“那我问你……村里那么多的空屋子，可没有人住，却有一堆衣物是怎么回事？”
韩明对上那一双森寒的眸子，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可吸进肺叶里的却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粘稠的血腥味，这种反差感差点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只觉得脑袋炸裂般疼痛。
他直接跪倒在地上，斩钉截铁地拜服道：“ 将军，草民说的话绝无半点虚言，雁门村上下，小老儿记得清清楚楚，只有百五十人，这还是男女老幼全部算上！”
闻言，李羡深深皱起了眉头。
韩明说的话不似作伪，看起来也不像说谎，刚才他的气势足以将一人的胆子吓破。
“是话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
他的性子不喜欢处于被动，他一直喜欢掌控主动，所以他选择采取激进的手段，就像曾经对付梁宽一样。
心神之力！
外界，微风欲起。
“咳咳咳……”
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脚步声传了过来。
李羡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了心神之力。
没过一会，一个瘦弱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看见跪在地上的韩明，大喊了一声爹，连忙走过来扶起韩明。
只不过当来人走近时，李羡的鼻翼不自觉耸动了两下，是一种他绝对不会陌生的气味，虽然极淡。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不一样起来，打量起眼前这位体型瘦弱的人，应该就是韩明的儿子，韩亦了。
瘦胳膊，瘦腿，脸色苍白，即使扶起韩明这位老人也显得极为吃力，可是李羡注意到了最为奇怪的一点。
那就是韩亦的眼神，哪怕是说话还有动作，都表示着他对自己的父亲关心，可是太不协调了。就好像假人在扮演的一样，太空洞、太单调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眼里。
尤其是韩亦怒目而视自己时，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不止的画面。
诡异感，太强烈了！
“将军……小老儿真的没有骗你！”
这时候，站起身的韩明依旧是一副言辞凿凿的模样。
李羡看着两父子，嘴角上的冷意转变成温和的笑意，点头道：”行……本将知道了，这次还真是麻烦韩村长了。
“本将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韩亦还有一直谦卑的韩明，大步离开。
李昭紧随其后。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呆在正堂的父子俩，一脸丰富的神采渐渐收敛起来，直至变成冰冷、僵硬的面孔，他们的瞳孔里却是透着一股麻木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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